今天早上的事情，在之茜長達十八年的生涯中, 論悲傷程度排, 可以排進前十。

蒼天發誓, 她絕對絕對不是霍星朝前輩和王英雄前輩的cp粉, 在昨天晚上之前，她也從來從來沒有接觸過什麽“霍王邪教”。

偏偏就是昨天晚上，微博熱搜上出現了霍星朝演唱會最新的現場視頻。

她一時興起，就開了B站去看完整版，結果視頻下面的相關推薦標題實在是太吸引人，她純粹是出於好奇心，點進去看了看。

然後新視頻下面又有新的相關推薦, 她點啊點, 看啊看, 直到手機沒電了才停下來。

然後用充電寶僅剩的電量挽救了百分之二十。

理智告訴她，霍星朝前輩絕對是個大直男，那麽多任前女友擺著呢，總不可能全是假的吧。

但是粉絲剪的太好, BGM太渲染氣氛, 看到後來，她差點就被洗腦了。

滿腦子都是霍星朝對著王英雄笑的場景。

再然後......

哪裏還有什麽然後。

男人躺在地上，面無表情地看著手機屏幕上長長長長的歷史瀏覽記錄。

標題一個比一個暧昧，封面一個比一個P的大尺度，真的讓人好生氣。

最後，他退出B站, 把屏幕亮度調到最大，開始玩消消樂。

之茜的腦袋還磕在他的胸膛上，揉著額頭爬起來，看到這一副場景，除了詫異還有點害怕，膽戰心驚地問，

“前輩，你沒事吧？”

“沒事。”

對方彎唇，懶洋洋地劃開消消樂上的一只猴頭，“你看，還有百分之十六的電。”

他垂著眸，長睫毛蓋住一半眼睛，聲音微啞，漫不經心的，一字一句，帶著動人又緩慢的蠱惑，

“我幫你用完。”

......一劍封喉。

之茜所有的悔恨都終結於手機自動關機的那一刻。

她真心實意地覺得，惹誰都不能惹霍星朝。

殺人不眨眼，殺人不帶血，招招都是殺招，讓人心碎到窒息。

......

“之茜，之茜？”

一旁女生的呼喊喚回了之茜的思緒。

她偏過頭，面向林芽，“怎麽了？”

林芽拉住她的衣角，小小聲的，

“你覺得第一會是誰？”

......又是這個問題。

從昨天下午知道今天要宣布排名開始，就有無數個人悄咪咪地問之茜這個問題，一旦她回答不知道，她們就會開始笑著湊近她，

“我覺得是你誒，一定是你啦！”

弄得之茜又是無奈又是無語。

因為下一秒，她們又悄咪咪地去問路楠——一模一樣的套路。

畢竟上次舞臺表演時，下面的觀眾，舉的牌子裏一半都是路楠和之茜的牌子，平時寄過來的禮物，一半都是之茜和路楠的禮物。

種種跡象，都表明這次的第一名，絕對會在路楠和之茜之間產生。

說實話，之茜沒有路楠圈粉。

路楠先天條件太好了。

首先，她長得確實好看，光憑素顏就上了好幾次熱搜，底下一茬一茬的顏粉，就像霍星朝剛出道的時候一樣。

第二就是，她的聲音好到足夠彌補所有跳舞劣勢。

音線清澈，音域寬廣，之茜和她一個班，發現聲樂老師喜歡她簡直喜歡的不得了，把她視為是璞玉。

光憑這兩個記憶點，就讓她在一百個人裏脫穎而出，一騎絕塵。

而之茜是怎麽樣呢。

一百個人裏，有跳舞比她好的，有唱歌比她好的，又rap比她好，但是沒有一個人的綜合實力比她強。

如果硬要打個比方。

她就是高中時代月考放榜時，每一門學科的第一名都不是她，但她依然牢牢占據總成績第一名。

可是觀眾緣不等同於考試。

在娛樂圈裏，之茜這樣的形象，遠遠沒有路楠那樣吸引人。

之所以到現在為止，她的票數還能遠遠排在第一，並不真正因為自己，而是因為霍星朝。

因為霍星朝cue她的次數太多，所以播出時她的鏡頭分量也就特別多。

關鍵，霍星朝處理的又很好，不會給人“走後門”又或者“奶新人”這樣的惡感，所以粉絲們看自己偶像的同時，連帶著也就pick了這個小妹妹。

可以說，投給之茜的票裏，百分之八十都是霍星朝的粉絲貢獻的。

之茜很清楚這一點。這也就是為什麽，她一直非常感謝霍前輩。

畢竟一個比賽，不管是因為什麽，最容易被路人記住的，都是第一名。

——而她的第一名，是霍前輩帶給她的。

......

之茜回過神，咳了咳，

“快別猜來猜去的了，導師來了。”

果然，下一秒，整個大廳迅速安靜下來——她們都看見了門口扛著機器走進來的，霍星朝的專屬攝像。

攝像略微往旁邊退了退，露出前方男人的身影。

跟早上見她時隨意的裝扮比起來，他已經換了套衣服，休閑西褲，黑色的絲質襯衫，頂頭兩顆紐扣解開，隱隱約約露出一點鎖骨。

非常性感。

他握著話筒，略微彎了彎唇，

“你們好。”

一百號人鞠躬，整整齊齊地，“導師好。”

霍星朝站在舞臺上，視線掃過她們，帶著清清淡淡的笑意，

“今天呢，是百分之十第一次排名公布。你們應該也看見了，在你們的面前，只有七十張椅子，這也就意味著，這一次排名在七十名之後的練習生，全部淘汰。”

......

之茜擡眸看了一眼他。

站在比她們足足高了一截的舞臺上，燈光明亮打在身上，手裏還拿著名冊，一個名字一個名字，懶洋洋地吐出來，掌握著所有人的命運。

睥睨眾生。

啊。

好羨慕啊好羨慕。

什麽時候，她也可以像霍前輩一樣，站在那麽高的位置，想帶充電寶帶充電寶，想自己改舞蹈動作就改舞蹈動作，活的隨心所欲又日進鬥金呢。

......之茜略微有點沮喪。

這段時間，她把自己這幾年來寫的歌一股腦地全交給他看了。

然後一首一首，沒有一首得到了好的評價。

男人在視頻那段，懶懶散散地靠著椅背，

“之茜茜，如果我當初要是寫這樣的曲子，絕對出不了道。”

把之茜的期待給打的稀巴爛。

她這才發覺，事實上，自己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厲害，跟霍前輩比起來，自己還差的遠呢。

——雖然。

當化妝師姐姐知道之茜居然把自己跟霍星朝比之後，整個人都被唬了一跳。

“西西，你瘋了嗎，不說一目，就說整個內地娛樂圈，多少年才出這麽一個霍星朝，你把自己跟他比，幹脆一輩子都別出道算了。”

是啊。

霍前輩確實很厲害。

當初出道的時候，一目只不過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公司，但是他一個人，直接把一個公司帶成了業內最有名的娛樂傳媒公司。

近二十年，內地都沒有他海外知名度這麽高的明星。

和他比起來，自己就是一顆渣渣。

小姑娘垂眸，遮住眼底的情緒。

這一刻，就是這一刻，她坐在下方，聽著身旁九十九個人緊張的心跳聲，感受著林芽握著她的汗涔涔的手。

然後再看著舞臺上方握著話筒漫不經心的霍星朝。

在這一刻，她清晰地感受到了，他們之間的差距。

這種差距，讓她所有的少女心事都變成了一個羞於啟齒的笑話。

這段時間，之茜越來越希望自己可以變得有名，得失心越來越重，不僅僅是因為從小到大的願望，還是因為......

她想站在他身旁。

大大方方，平平等等地站在他的身旁。

而不是，這樣等級分明的位置。

……

“之茜。”

耳旁突然傳來淡淡的男聲。

女生擡眸，這才發現，不知道什麽時候，身旁的座位已經變得稀稀落落。

剛才一段時間，因為心裏藏著事，她一直是機械般地站起身鼓掌，擁抱，壓根沒註意到底喊到第幾名了。

這會兒擡頭往上看，才發現上面七十個座位，只剩下兩個了。

第一名，和第二名。

而除了她，還有路楠也站著。

她望著前方那兩個圓臺，輕輕抿唇，站起身走過去。

霍星朝握著話筒，唇角帶幾分弧度，語調也慢悠悠的，

“路楠，你覺得誰會是第一？”

路楠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，

“我覺得是之茜。”

“那之茜，你覺得呢？”

之茜眨眼，笑起來，

“我不知道誒。”

“哦。”

男人挑了挑眉，語氣裏帶幾分興味，

“你早上不是還跟我說，覺得第一名是自己嗎？”

......

一片寂靜。

“早上？什麽早上？霍星朝哥哥不是剛剛才來的嗎？”

“之茜不是每天早上都很早去練習嗎，是不是練習的時候碰到了導師？”

“啊啊啊，為什麽這麽好運，我明天也要起的超早去見我的霍哥哥！”

“不對啊，我早上也去練習了，但是我沒看見之茜呀。”

......

短暫的靜默之後，是更加熱烈的喧嘩和議論。

無數目光落在之茜身上，又是好奇又是羨慕，腦子裏已經模擬出無數個想象。

之茜沒經過任何商量和彩排，直接就被cue這麽一下，好在反應能力還比較強，握著話筒，假裝憂愁嘆口氣，

“那個時候盲目自信嘛，現在才敢回歸現實。”

“是麽。”

霍星朝合上臺本，望向她，眼眸裏揚著笑意，

“那麽恭喜你，可以一直盲目下去了。第一名就是我們的西西小公主，一共獲得了一千兩百一十三萬四千六百七十八票，恭喜。”

“當然，也要恭喜路楠，獲得了八百九十萬五千四百零六票，也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成績。”

幾乎是霍星朝一宣布完，座位席上就又是一陣議論。

“天哦，差了三百多萬票。”

“所以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間，是差了二十個七十名嗎？上位圈太可怕惹。”

“之茜怎麽這麽厲害，一千多萬票，那不就是我的十倍嗎，真的是……”

“唉……”

......

從來都是這樣的，“只關註第一名”這個規則，無論在哪個比賽都套用。

成績一宣布，第二名就變得和剩下那六十九名一樣，平凡無奇，所有人的目光都只會落在第一名身上。

路楠看著之茜對屏幕鞠躬，而後一步一步踏上那個最高的位置，突然覺得有些煩躁。

《百分之十》這個節目，她上輩子看了很多遍，因為有霍星朝。

她明明記得，第一期的時候，之茜雖然也是第一，但票數和第二名差的不大，具體是多少她記不得那麽細，可絕對沒有超過一千萬。

為什麽現在多了一個她，反而之茜的票還多了那麽多？

不！正！常！

這一期節目錄制結束之後，林芽拉著之茜去吃午飯，一路上不停地在問，

“西西，西西，你今天早上遇見了我哥哥嗎？是真的遇見我哥哥了嗎？你怎麽遇見我哥哥的？在練習室遇見的嗎？是嗎是嗎？！”

之茜拉了拉頭上的帽子，

“你哥哥是哪個？我又不認識你哥哥。”

“霍星朝啊！剛才他還說早上怎麽怎麽的，你到底是怎麽遇見他的嘛！”

“就是不小心遇見的，可能是因為我起的比較早，所以才走運看見他了吧，”

“哦。”

林芽沮喪地點了點頭，不過過了一會兒想到什麽，又靠近她，

“西西啊，你每天早上起那麽早到底是去哪兒訓練了？之前江樂兒說，她看著你上了三樓，但是她要上去的時候，卻被工作人員攔住了，所以說你有後臺什麽什麽的......”

她的聲音漸漸輕下去，

“我跟你說一下，你自己心裏有個數。其實很多人，她們......在背後並沒有那麽友好的。”

之茜擡眸，然後點點頭，

“我知道。”

但是無所謂。

這些人對她友好不友好，她並沒有那麽在乎。

反正她的路，絕對不可能只拘泥於這裏。

這會兒，她們已經快走到食堂門口了，但要上樓梯時，卻突然被一個青年男子攔住。

之茜認得他，是霍星朝的助理。

林芽也認得他，因為第一次全體錄制的時候，就是他給一目的練習生送來了門票。

助理走過來，語氣和笑容都非常和善，而且就看見了旁邊的林芽，也沒有半分遮掩，

“今天霍哥有空，想先把歌給錄了。我們剛才問了導演，他說今天沒有別的安排，所以就給你請了半天假，現在先過去錄音室怎麽樣？”

之茜：“現在嗎？”

“對，因為時間實在比較緊。不過你放心，我點了餐，已經到錄音室那邊了。”

女生“哦”了一聲，轉過頭，對林芽露出幾分歉意。

“那個，不好意思啊，我中午可能不能跟你一起吃飯了。”

“沒事。”

林芽回答的迅速又果斷，“你去吧。”

她給嘴巴拉上拉鏈，

“我死也不說。”

參加這個節目這麽久，林芽見過導演的侄女，選管的親妹妹，娛樂公司董事長的閨女，還有某富二代的女朋友。

但轉來轉去，她發現，這才是最可怕的一條金大腿。

——霍星朝的......feat對象？

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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